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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的国际里，没有写字楼的亮堂，只要工坊里飘散的木屑幽香和打磨机嗡嗡的动静。

  每一块木头都有它的脾气，每一次刨削都要顺着它的纹路，这是手艺人最基本的尊重。

  外甥周凯，刚从大学毕业，一身簇新的休闲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眼睛里闪着一团火。

  他说他要做一个“国潮”构思家居品牌，把咱们老祖宗的榫卯工艺和现代规划结合起来。

  他嘴里蹦出一个个我听不懂的词：“流量变现”、“私域运营”、“IP打造”。

  姐姐见我松了口，赶忙接上话：“建军，阿凯这孩子有主意，便是……便是缺陷启动资金。”

  我老婆从里屋走出来，脸色现已欠好看了：“秀莲姐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，咱们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  “他要是栽了，就当这钱打了水漂，我给你当牛做马！要是成了，他一辈子都记取你这个舅舅的好！”

  “舅舅，你信我一次！这笔钱我最多两年，连本带利还给你！我还会给你公司的股份！”

  周凯和他那个叫马文涛的大学同学合伙，公司很快就开起来了，名字叫“木与时”。

  他越来越忙，电话从一开端的一周一个，变成一个月一个，最终几个月都没有消息。

  “风投”、“A轮”、“品牌壁垒”，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，可连在一起，就成了天书。

  我和他之间，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毛玻璃，互相能看到对方的影子，却再也看不清表情。

  “建军啊，你那个装饰队太辛苦了，整天一身灰，哪像咱们家阿凯，坐在工作的地方里动动嘴就行。”

  他周围，是我姐姐陈秀莲，她穿戴一身定制的旗袍，脸上的笑脸比酒店的水晶灯还要绚烂。

  “喂？建军啊！什么事？我这边正忙着呢！”姐姐的声响很大，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
  “哎呀，你看看我这记忆，给忙忘了！都是一些年青人和生意上的同伴，你来了也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。”

  “……是文涛的意思，他说……他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你一个做装饰的……怕你去了不自在，也怕阿凯没面子……”

  过了良久，他才含糊地说了一句：“舅舅，对不住，是我的错……下次，下次我必定请您。”

  从那天起，那十万块钱，和那个叫周凯的外甥，我都当他们从没在我生命里存在过。

  周凯的相片，总是出现在报导最显眼的方位，笑脸自傲，目光锋利，离我越来越远。

  一个老客户，便是当年我给他打书橱的张教授，请我上门去修一个组合柜的合页。

  “我女儿前阵子买了一个网红摆件，叫什么‘鲁班锁’，跟您这个拼接的原理如同！”

  “便是那个叫‘木与时’的牌子，你晓不晓得？一个小木头疙瘩，卖好几百块，可贵了！”

  我乃至还记得，我从前用废木材做了一个粗糙的模型，给其时还在上小学的周凯当玩具玩。